Epiphyllum oxypetalum
酒與汗水混雜而成的味道,刺激著鼻尖。
威廉仰頭凝望昏暗的天花板,來不及開啟照明的房間,呈現著一片夜色朦朧,沒有拉起簾幕的窗邊,灑進了戶外指示明路的點點星光,這是唯一僅剩的光源。無人的走道上寧靜無比,但他似乎還能從緊閉的門扉縫隙間,隱約聽見來自樓下歡騰吵鬧的錯覺。 今天是滿月的日子,晴朗無雲、仲夏的夜空值得駐足停留,但威廉卻無法抽出閒心觀賞,忍不住地頻頻望向毫無遮掩的框條,連一花一草的動靜都能讓呼吸停止,劇烈的心跳隨著時間加快速度,他下意識的自我解釋:那只不過是酒液揮發的效果罷了。 頸邊一陣刺痛,將視線移至罪魁禍首身側,俯趴在威廉胸膛上的泰瑞爾輕聲竊笑,臉頰還殘留著酒醉未散的紅暈,碎髮下的雙眸微微瞇起,乍看混濁的芥茉黃,浸淫在夜晚之中卻又清明無比──狡詐的思緒、聰明的演技,將他成功騙入陷阱的洞底,剝下無害的外皮,最後如同得志的猛獸一樣準備享用獵物。 從大廳一路走回房間逐漸明顯的沉重、癱軟無力的軀體、在他耳畔吐露的熱氣與喃喃自語,就像是真正被烈酒擊倒的醉漢,直到鎖上門後因為男人的突襲而失去重心,後腦勺撞擊在冰冷的地面上時,威廉飄然的腦袋裡還是沒有太多的實感。 高粱發酵途經的酒氣纏繞周身,四肢猶似棉花一樣輕柔、毫無重量,泰瑞爾的雙手在軍人不斷起伏的胸口來回遊走,緩慢挑逗的脫去金邊排釦,連帶黑色襯衣一同褪至曲起的臂肘之間──威廉的皮膚總是帶著病態的蒼白,在酒精的作用之下,升揚起似欲突破束縛的躁紅,低調又惹眼的變化,讓人目不轉睛的特質。 泰瑞爾低頭吻上裸露中微微顫動的肌膚,與官能小說描述的香甜不同,帶有酒水的酸澀與汗液的鹹味,隨著親吻的轉變,身下人逐漸妥協的放棄與緊張不安的僵硬,津液和薄汗似乎帶出了更多不同的味道。 酵母與麥穗的交合,最後產生了酒,製造出甜美的餘韻。 |
Telosma cordata
大概會是一場滂沱大雨了──有些著急的扯動工程師的外衣,在他下垂和善的眼尾中看見了自己衣著凌亂的倒影,還有緊張不已的表情,泰瑞爾似乎也查覺到了天氣的異變,沒有露出特別不悅的反應,卻也沒有停止舉動的打算。
身下的挑逗毫無預警的變得快速而劇烈,忍不住發出了驚呼,在對方若有似無的笑意中困窘的抿唇噤聲,軍人的雙手緊緊抓住深藍色的外套邊緣──經過那晚之後,他們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多次關係,泰瑞爾的撫摸越來越能輕易撩起體內無法克制的燥熱,直到最後總是逼不得已的放下身段顯露一切,但始終有道障礙橫槓在威廉的腳前,跨不過去的界線、亦或是不想跨過,化作了沉默的氣力,讓他以悄然無聲的姿態面對所有的初始。 雙手從袖管中脫離,完全赤裸的上半身與被當作墊背的軍服外衣,工程師抓著他的手環繞於頸肩後方,順著力道平躺下來,隔著柔軟的衣料還是能感受到樹根的凹凸與橫紋,還有撲鼻而來由青草與黃土交雜的氣息。 泰瑞爾傾身壓上的姿態蓋過了視野與光線,兩個人交纏的體重,似乎讓身體往土地裡更深陷了一分,威廉曲起雙腿,感受著踩在地面的踏實觸感,這些踩踏在腳下的泥土,是否會在雨水的沖刷下變成軟爛的泥濘,隨著身體撞擊的晃動沾濕他們凌亂皺摺的衣物?裸露的肌膚也會染上大地的養分,在交合中回歸於自然的簇擁。 粗硬炙熱的陰莖挺進體內,威廉睜大雙眼、緊咬牙關承受著入侵的力道,泰瑞爾的雙手繞過背後,緊緊的將他騰空箍制於懷中,壓迫的體溫與悶熱,讓軍人有種即將缺氧的茫然昏眩,越來越沉重的身體,似乎就要被大地的力量帶回土裡了。 黏膩的白濁隨著最後一下挺進灑落甬道,抽出陰莖時的酸麻讓威廉弓起身體、發出難受的嘶啞低嗚,他無力的癱軟著四肢,滴落在赤裸肌膚上的寒涼觸感,在敏感的此時變得額外深刻──參雜在汗水之中,稀微飄零的雨滴。 他不禁如此幻想著:那些浸滿雨水後讓人寸步難行的泥水,是否會將他更加深沉的內部拖移,在碰觸到無法前進的底層之前,永遠不會節制的減緩力道。 就像泰瑞爾的擁抱一樣,窒息般的緊密貼近。 |
Cleome spinosa
碰、碰咚、碰。
像是對待著毫無感情的死物一般,泰瑞爾看著面無表情的鏡中倒影,手指精準的抓取讓對方動彈不得的弱點,一下又一下、宛如凌遲地奪去手中苟延殘喘的生機。 一片沉默的室內,僅有規律死沉的擊聲隆隆作響。 冰冷的觸感沒有驅散籠罩精神的陰影,因為持續不斷的擦撞造成更為嚴重的昏眩,初始的鈍痛漸漸沉沒在錯綜複雜的神經底部,轉化成奪去體能的媒介,直到反抵箍制的手臂連一絲細微的抖動都趨於停頓,泰瑞爾才鬆手讓威廉拿回毫無意義的自由。 口腔中瀰漫著濃重鐵鏽鹹味,幾乎差點就要失去了幾顆牙齒,收攏著微微發酸的十指,上頭也有殘留淡薄的緋紅色,夾雜著幾根細幼的橘棕髮絲。 雙手被毛巾再次綁起,緊實嚴密得連一點粗心大意都銷聲匿跡,像是怒斥一般的啐口連同濕潤觸感劃過臉頰,紅色帶血的津液在排水孔的附近徘徊打轉,被泰瑞爾扳開龍頭引出的水流沖刷帶往看不清構造的管線內部。 隨意抹弄將對方身上的泡沫洗去,泰瑞爾彎腰打開一旁的矮櫃,拿出了幾項醫療物品包紮傷口,從絕境中誕生的爆發力永遠不能小覬,就算被折騰得威脅盡失,威廉仍舊是個危險的存在,生前經歷了戰爭砲火的職業軍人,擁有能夠將自己逼入劣勢的優異體能與格鬥技巧,卻每每總在最後時刻一敗塗地。 真是矛盾又不合理的存在,就像這副看似風中殘燭但卻屹立不搖的軀體,極端的情感共享著同一副容器,相碰、磨擦,最後糾結成那對長年抑鬱的眉眼間褪不去的黑影,對此而毫無自覺的人,滿腹的猶豫如同白紙黑字般的全部浮現於臉上了──視野似乎抽離了人體的侷限,此刻他是個旁觀者,看見了自己、對方髮絲下若隱若現的後頸,兩段窄小燒瓶中的分子,飄移、接觸、撞擊,力量交融,散發著熱能導向未知的出路。 或許,當威廉尋覓出糾纏源頭的那刻,就是他們從失衡與平穩中解放的末途。 |
Hemerocallis fulva
不夠、這樣還不夠……
威廉下意識地吞嚥唾液,雙手搓揉男人的陰莖同時,垂首張口輕輕含住。 耳側傳進了壓抑低鳴的悶哼,被壓抵著腦勺深入幾分,一陣濃烈的男性體味襲上鼻間,威廉難受地皺起眉頭,粗硬的性器塞滿了剩餘空間,漸漸腫脹撐大起口腔的極限,擠壓逼迫著濕熱的內壁,猶如落模般地印下痕跡,泰瑞爾的雙手穿插垂落兩頰的橘棕髮絲,在軍人口中抽插般地動作。 飽滿的傘頂淺淺退出又深入至底,性器擦過咽喉的感覺並不舒適,強忍著想要嗆咳的衝動,伸出舌尖描繪著柱身上的浮凸青筋與皺紋凹陷,一股腥騷的味道逐漸蔓延,在舔弄至龜頭與性器薄皮的相接處時,泰瑞爾的粗喘聲聽來似乎特別響亮。 按壓著頭部的雙手沿著彎曲的腰線向下撫弄,熟練地鬆開皮帶與拉鍊,連同底褲一起褪去下身的包覆,沾染濕液的手指擠進臀瓣間的隙縫,進入後穴時的微涼觸感激起了威廉的一陣顫慄,低吟的聲響被封堵在堵滿性器的口中,潤滑劑的瓶身滾落在他的腿側,從沒有封緊的縫口中緩緩流出透明的液體。 口中柱身的溫度變得高熱燙人,巍巍顫動著似要釋放慾望,泰瑞爾拉扯著軍人的頭髮退出性器,牽起了一絲白銀殘留在威廉微啟喘氣的唇角,吐露出在體內絞弄抽插的手指所盪起的麻癢快感,水聲並未因唇齒遠離而停歇,不知不覺間,潤滑液已由內到外地佈滿了威廉下身的幽密地帶,隨著指節深淺流出泡沫。 「嗚、嗯……」騰空腰肢,對準著昂揚的性器小心翼翼地坐下,在龜頭擠入穴口時發出了響亮的水澤鳴聲,臉頰上的熱度似乎又開始往上攀升,感覺神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結合的位置,甬道撐開時的酸澀、柱身浮筋劃過肉壁的磨擦、傘頂擠壓敏感帶的酥癢,在酒精作用的高溫下顯得格外清晰,一點輕淺的擦弄都能激起通達四肢的戰慄,威廉急促呼喘的氣息中逐漸染上了低嗚的泣鳴。 這種姿態下的交媾似乎能夠挺進得特別深入,當最後一點黑紅的柱身完全被含入威廉的體內時,陰莖頂撞帶起的快感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,有如重回初次夜晚,泰瑞爾的性器宛如燒燙堅硬的鐵棒貫穿身軀,甬道飽實得瀕臨炸裂、只要再上頂一分就能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,疼痛與性愛的愉悅相互交纏,痛苦得幾乎無法繼續承受,但是還不夠──腦海中咆嘯的強烈空虛不曾減弱,身體的燥熱渴望著另一人的侵占,還需要更多……更緊密地、跨越皮肉的隔閡,毫無縫隙地合而為一。 |